“我去，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这就喝的差不多了？”
贺家哥仨自靖武卫训练军士归来，好家伙，一眼看去，这一大桌子人，喝的差不多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陈挚都差点钻桌子底下去了，李缺和尚捷也是喝的迷迷瞪瞪了。
“他们今天结拜了，都乐呵着呢。”
秦翎没有入座，而是在周围带着侍女们等着，见桌上少了酒、还是少了菜的，赶紧给续上。
这时候，见他们哥仨回来了，迎上几步，将事情告诉他们。
“事儿是好事儿，但是今天陛下摆宴庆功啊，等会就得入宫，这都喝成这样，要命啊这是。”
贺云乞苦笑不得的回上一句，朗清宫庆功宴这事，那可耽误不得啊，这里的一个个可是都得去的。楚斐他们不担心，还能喝上几轮，但是看陈挚那货的样子，这怕是悬了啊。
“呃。我也忘了这茬了。”
秦翎扶了扶额，早上时候所有人都记着这事呢，但是这帮子人估摸着这情绪一上来，早将这事抛脑后去了。她也一样，就看着他们乐呵去了，还一个劲往上给送酒呢。
“赶赶紧吧，让人赶紧弄醒酒汤，酒都给他们撤了。派人去他们家里也赶紧把武袍、官服都拿过来，就这换上，就这走吧。”
贺云乞再说一句，时间可是不早了，赶紧都给弄下桌吧，可别喝了。
“我这就去。柯丽雅，带人把酒都撤了，赶紧弄醒酒汤去。”
秦翎撒腿就走，奔着酒桌上就过去了。然后吩咐起柯丽雅带着侍女们，快速将喝的正酣的众人打断，将酒全都撤了。
“别喝了，一会还得进宫赴宴呢。”
见众人看过来，秦翎忙提醒他们一句，当先把楚斐手中的酒杯给夺了下来。
“坏了！我得赶紧回宫去。”
叶辛一拍脑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别人可以在这里换上官服，醒醒酒再一起入宫去，他不行啊。
“我送十二哥。”
楚斐起身，叶辛是自己出来的，没有带任何护卫，只身跟他过来的，可不能让他自己回去。
“得了。让蒙克送我一趟，你赶紧着在家里准备好，今天是你们靖武卫的庆功宴，不能怠慢了。”
叶辛摆摆手，反正蒙克也在宅子里，没有离开，用不着楚斐急三火四的送他回宫。还是好好准备一番，将自己好好捯饬捯饬，今天的庆功宴可是为靖武卫摆的，楚斐就是主角之一，可不能随便。
“行。”
楚斐点点头，应了下来，将叶辛送到正堂，赫连红岩带着人牵马过来，蒙克护送着叶辛而去。
剩下这众人也赶紧忙活起来，醒酒汤比刚才喝酒还痛快呢，咕咚咕咚的。
但是这清醒一点倒是没问题，一身的酒气和满面的红霞却是没那么容易散去，等到一个时辰后，他们都到了皇城外面，也是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这帮子家伙，可是没有少喝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不怕被弹劾啊！”
这时候其实已经晚了些，倒不是说已经开宴了，而是官职低些的都已经进去了，现在来的都是一些大员，讲究个先后次序。虽然这不是明规铁律，但也是朝臣们保持的一个隐形规则。
而现在别说官职低些的，六部尚书、苏长晟等人都已经开始入宫了，众人行来，也是迎面遇上。
苏长晟微微蹙眉的看着众人，这个样子过来赴宴，明天要是不被御史弹劾一个失仪，那就是出了鬼了。
“楚将军年少轻狂嘛，做出些出格的事，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夜灵云并不算在太近处，而且是在苏长晟身前，但此刻却是回返了几步，轻笑说了一句。
“你他娘是个什么玩意？哔哔你妹啊！”
陈挚酒劲还没完全散去，指着他鼻子就是骂了一句，不过好在还有些神志，没虎了吧唧的直接过去动手。
“不得无礼。”
张允彻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这特么是礼部尚书，你现在骂他不是正好把把柄送人手里了门，而且是连弯都不用拐的那种。
“没什么无礼不无礼的，骂了也就骂了。”
陈节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一边说着走近，一边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肩膀上，看上去还有赞许之意。
“成国公，您骂我可以，我打也打不过您，只能请陛下断个对错。但是陈都尉可是不行，他一个人正四品羽扬都尉，对着我这个正三品礼部尚书，张嘴骂娘。岂不是尊卑不分？如此辱骂上官者，若是都没错，朝堂秩序何在。”
夜灵云也不至于怵了他们父子，陈家是世家，他们家也是，只是少了一个世袭国公位而已。而且陈节目前并不掌兵，他却是六部尚书之一，独领礼部。里外一比，谁强谁弱，仍未可知。
不过他仍旧在原地没动，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天武都没有练过，可不想上去找揍。陈节、陈挚父子，还加上一个楚斐，这都是混不吝的人物，绝对是能动手不哔哔的主。虽然在这里他们要是敢揍他，那绝对是摊上大事了，但他也不敢去试，忒疼。
“哦？尊卑不分确实不能容。但是你祖父见到我要叫上一声老弟，这么说来你与我儿差上一辈，他才是长辈。而且你好像只有一个县子的爵位，我儿却是受封县侯。如此来说，他为尊，你为卑，骂你一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老老陈那也不是好相与的人物，明明是世家大族出身，文礼传家。却硬生生借着武将的身份，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市井莽汉的形态。但是那只是借着自己急脾气而做出的一个外在，实际上精明着呢。这一点陈挚就是随他爹了，谁要真把他们当傻子，那才是真傻子呢。
当下这一番话说出来，让得夜灵云也是哑口无言，只能再逞强道一句：
“此间我们皆身着朝服，自然以官职论尊卑。”
“嗯。那你长他一回，他长你两次，抵消掉一次，他还是比你长啊，还是没什么，骂了也就骂了。”
然后陈节又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歪理当着正理说。但他这个也有学问，所说之话，并非胡搅蛮缠，也并不是完全不通。
夜灵云官位更高，你要说是按职事官职来说，确实是他尊陈挚位卑一筹。但爵位也是朝堂身份的一种，这一点上，陈挚则是反胜一筹的。如此确实是抵消一次。
这方面没法争论了，那就论论私交。各大世家存在多年，彼此不管关系好坏，都是相识的，也自然就有个辈分。
陈节年纪虽然只有四十多，但他其实也是幼子，不过却是嫡长，所以承继国公位，也成为陈家家族。论上辈分的话，夜家现在的家主，和他平辈。夜灵云的爷爷虽然比夜家家主年岁更大许多，但却是夜家家主堂兄，说起来也是和陈节平辈。
如此夜灵云确实比陈挚小上一辈，朝堂官爵各抵一次，陈挚便胜了他一筹，身为叔叔辈，骂一句子侄辈的人，即便言语难听了一些，会得罪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说到尊卑礼数，夜大人又是执掌礼部之人，自然熟通，不会这一点都想不明白吧？”
苏长晟没有开口，但是苏云轶却是补上一句。
“如此确是无碍，倒是夜某疏忽了，忘记了些许私交论辈之事。”
夜灵云再无法辩解，是以只能拱手向陈节致歉，不过也只是陈节而已。然后便转身欲要离去了。说不过、打不过，他还躲不起么。
“夜大人这记性确实不太好。你言长幼尊卑，却不跟楚某道声歉，就准备一走了之了么？”
然而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楚斐随之开口，冷言道之。
“哦？夜某确实不知有何需要向楚将军道歉的，将军酒后酩酊赴陛下宴，难道还不让说上一句么？”
夜灵云冷笑一声，再度转过身来，反唇而言。
“夜大人几言朝堂尊卑、礼数，那楚某就和夜大人好好说道说道。也教夜大人，知道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又因何需要向楚某道歉。”
楚斐嘴角也是同样挂起一丝冷笑，伸手指了指夜灵云，一副说教的样子。
“哦？夜某求之不得，请楚将军解惑则个。”
夜灵云不屑撇头，然后再回过首来，看着楚斐，想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汝言尊卑，那某便先于你言尊卑。
于朝堂之上，楚某身为太子少保，从二品，汝礼部尚书，正三品。于爵位，某得幸受封郡侯，汝为县子。于私下辈分，某与二哥八拜之交，是为兄弟，长你一辈。
如此三点，皆是楚某位尊，汝位卑。
某没打算你见到楚某，主动过来见礼，某也受之不起。但是某等兄弟只是与苏相说话，汝夺路回返，言语讥讽与某。且不论目的为何，而今理屈而去，难道不需要，向某致歉吗？
咱们再讲礼数。
汝先言，楚某年少轻狂，做出格之事。前一点楚某认下，楚某确实年少，也屡有轻狂之举。但是在此间，楚某又有何出格的举动，致使汝这般言说。某宴前准时而来，衣冠齐整、朝服无误，哪里出格？
汝又言，某酒后酩酊来赴陛下所设之宴。那汝来说说，楚某而今神态、举止、言行，哪一点像是大醉之人。既如此，楚斐没有失仪、没有失礼，仅是与亲朋兄弟，午后浅酌一杯，相聚欢言而已，又何至于汝言语讥讽一番。
同样，今日楚某心情欢愉，不虞与尔计较，暂且不管你因何如此，皆不愿意过多理会。但是不致一歉，汝便欲要转身离去，当楚某是善欺之辈吗！”
说道最后楚斐那是冷喝一声，目光逼向夜灵云。
然后楚斐手中出现了一块牌子，太子少保的牌子，是自由出入东宫用的，也是身份的证明，此时楚斐就是借此，来告诉众人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夜灵云现在想抽自己个大嘴巴，什么事都不知道，他过来贱这一句嘴干什么玩意。而且以后谁再要说他年少有为等等的话，他绝对是会翻脸的。尼玛，虽然也是年轻一代，但是他比楚斐大十多岁呢，这货已经从二品了，而且只用了一年多时间，人比人得死啊。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速速进宫去，都在这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凌道闲看似蹒跚的走了过来，他也早就到了，但是当时楚斐正在侃侃而谈，他就没有过来打断。现下楚斐话已经说完了，堵住了众人的嘴，也就没必要非得让夜灵云真的低个头来了。
“是！”
众人其声应下，这位的声望和威严还是很高的，满朝上下皆是要给些面子的，他都发话了，自然也是就此打住。
夜灵云对着凌道闲施上一礼，率先拂袖而去。
其余人则是走到凌道闲身边，施上一礼，准备一同进去。
“酒气太大了，进去之后，你们都找个靠后的地方坐，不要显于人前。今日还有外客，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凌道闲对着这帮年轻人提点一句，当先迈步向皇宫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