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好住处了，就不麻烦你了。”
池慕硬着头皮回答。
“找好住处了？我不是跟你说别租房了么？反正我也不长住在重庆，你就住在我那里嘛！”
手机通话音量最大，漏音漏的好像全世界都能听见。
池慕手忙脚乱调低音量，小声说“不用了，我自己解决了。”
姜楠显然不信“那你的手绘屏和显示器要怎么办？”
“那些东西先放到你那儿暂存，等过几天稳定了我再拿回来。”
“稳定？池慕，你到底在干嘛，手绘板都不拿你要怎么工作？”
视线若有若无飘过，池慕恨不得钻进手机把姜楠的嘴封死。
“我找到工作了。”
“好家伙，你脚沾到重庆地界上超过两个小时了么？连工作都找到了？”
提起这事儿池慕也有些来气。
“你这回倒是知道我到重庆两个小时了，我给你发信息说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才到两个小时？”
“我那不是在忙嘛！”
“行！我现在也在忙，我懒得理你，挂电话了！”
姜楠又开始耍赖“别呀！我这不是将功补过来了？我的房子给你住，还不用交水电费，这世界上还有比这划算的事儿么？”
池慕翻了个白眼“我再说一遍，我找到住处和工作了。”
“那你倒是说嘛，你找到啥工作了？”
“练习生。”
池慕刚回答完，一个男生站在她不远处举手示意“衣柜里的东西都搬出去了，你可以往里面放了。”
池慕点点头，打算先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结果手上动作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电话按了免提。
姜楠略显狰狞的嗓音瞬间炸开。
“练习生？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你一个八竿子打不出个响屁的人，去当练习生？”
“你是被练，还是去练别人去了？”
“大姐，咱说点正经的行么？抓紧打车来我这儿，把行李都安进来，然后哥带你搓一顿。”
池慕一个下蹲紧紧把手机捂进怀里，慌乱间挂掉了电话。
她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生怕回头看见七张无语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小雅姐回来了。
“池慕，过来。”
池慕松了口气，站起来跟着小雅姐走进餐厅。
“因为你是试训生，所以常理来说是暂时不可以和他们见面的，但今天机缘巧合情况特殊。所以，咱要签份协议。”
她拿出几张纸，池慕扫了一眼，内容不多，只有关于不可以随意泄露艺人信息的条规。违约有罚款，数目不小。
池慕不太在意这个，她根本不可能会到处说，更何况她也没有可以说的人。
她很干脆的签了字按了手印，小雅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胆子这么大呀。”
池慕抿着嘴笑了笑。
旁边一个男生靠在沙发背上一直看着这边。
“小雅姐，我们要一直这样住么？”
小雅姐偏头看了他一眼。
“刘耀文，你哪来的汽水？”
池慕看过去，刚好看见男生尴尬的笑着把饮料藏到背后。
“你们都整理好了没？”
“整理好了！”七道声音整齐响起。
小雅姐又看向池慕“是先整理行李还是吃完饭回来再整理？”
“都可以的。”时间来得及，有一晚上的时间，她也不急。
“那我们先吃饭？”
——
池慕以为是要去外面吃，没想到是买了饭拿回别墅。
大家摆盘开饭忙忙碌碌，但又能在热火朝天的氛围里感觉出一丝生硬的热络。
池慕沉默着站在餐桌旁麻木的开盒，摆放，开盒，摆放……直到小雅姐拉她坐下，她才稍稍放松一点。
“大家先给池慕自我介绍一下吧。”
饭桌是圆桌，所以池慕两侧空出一大块位置极其明显。七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挤在一起，看起来极其滑稽。
“你好，我叫丁程鑫。”
男生坐在池慕正对面，穿着一件白色卫衣，戴了副黑框眼镜。
池慕对他有印象，一开始小雅姐说有新成员来时，就是他在问是不是在拍新的物料。
池慕稍稍欠身“你好。”
丁程鑫旁边坐着的男生瘦瘦的，说话也轻声细语“你好，我叫马嘉祺。”
“你好。”
这个男生，池慕也印象深刻。就是他站在人群后，把包轻磕在鞋柜上，问公司又在搞什么。人看起来很有气势，很温柔但又冷冷的。
两个人自我介绍结束后，一度冷场。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相互谦让。
直到一个男生稍稍举手“那个……我叫严浩翔，你好。”他微微欠身，池慕也礼貌回应“你好。”
“你好，我叫贺峻霖。”
池慕看过去，第一眼觉得怎么会有长得这么漂亮的男生。虽然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带着口罩，但那双眼睛太漂亮。
所以一帮人摘下口罩后，池慕几乎是第一瞬间就分辨出了他。
他坐在她右侧，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池慕欠身说了声“你好。”
剩下的三个人坐在她左侧依次排列。离她最近的男生叫宋亚轩，是那个扎着小揪揪的男孩。
他的左手边是偷喝汽水的刘耀文，再往那边是那个丹凤眼的男生。
七个人都介绍完后，沉默下来。
“大家好，我叫池慕。”
刘耀文左看看右看看，要鼓掌的手犹豫的停在半空，直到张真源也跟着拍手，这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池慕应该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不过她比你们晚来公司晚出道，在外还是要叫一声师兄的。”
池慕点点头，没什么意见。
“那她多大了呀？”
刘耀文问小雅姐，小雅姐笑笑“你问我干嘛啊？池慕本人就坐在这儿。”
刘耀文又转头问池慕“那你多大了呀？”问完又“哎呀”一声，小声问宋亚轩“问女孩子年龄是不是不礼貌啊？”
宋亚轩音量不低“你才发现啊？”
池慕抿唇笑了下“我已经21岁了。”
她猜测这个年纪当练习生太奇葩，不然饭桌上的七个人不会是这么惊讶的表情，尽管为了礼貌大家都很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
“那……我们怎么称呼？”
马嘉祺手掌稍微指向她。
“就叫我池慕就好。”
七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大道理一样，不住的点头。
眼见又要冷场，小雅姐急忙说“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说完后，人又走出去打电话，没一会儿后回来说“池慕，来，加一下微信。然后我把行程表发给你，你先看看。”
行程表基本算是上学时的课程表，全部都是训练科目。
有单独训练，有跟团训练。其中几天她还要跟着他们七个的外务一起出去长见识。
池慕懵了，时间表上写着要从十二号开始。
而今天是十号。
小雅姐看见她的表情问“有什么问题么？时间上有冲突？”
池慕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冲突，便摇摇头。
“你21了，应该在读大二吧？由于工作特殊性，公司可能需要和你们老师申请一下休假。”
池慕摇摇头“没关系，我们学校管得不严。”
小雅姐不同意“那也不可以，这是为你负责。”
池慕没再反对。
“对了，你在哪上学？”
“在英国留学。”
饭桌上的人都一愣。
“你都留学了？”刘耀文啃着块糖醋排骨口齿不清的问道。
“那你是学什么呀？”丁程鑫问她。
“我学的是设计。”
七个人同时惊呼。
“那你明年就大三了是吗？”严浩翔在另一边惊奇发问“和我姐差不多啊。”
池慕喝了口水“我开学读研一。”
“研一？”
“嗯，我上学早。”
七个人又同时惊呼，张真源吐掉嘴里的骨头拖着长长的尾音说了句“真厉害！”。
小雅姐有些担心“开学研一，那现在也还没放假呢，你怎么来重庆了？”
“保研后我就从学校出来了。”
“保研？”
七个人又惊呼。
池慕哭笑不得。
她的本科学校其实并不是个多么优秀的大学，原本学的环境设计专业并不吃香。所以考研的时候她拼了一把跨专业考研，学了视觉传达。
正因为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所以不敢骄傲。
“小雅姐，学校开学我可能需要去英国报道，时间上会冲突吧？”
小雅姐摇摇头“学习重要。开学前提前报备公司，公司再具体安排。”
池慕点点头，因为身体还是很累，所以胃口不佳。盘子里夹了块肉半天没吃完。
马嘉祺盛了一碗汤递给她，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强撑着喝完了。
只剩明天一天休息时间，池慕思考了一下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来。
刚来重庆，也就吃住行这三件事比较重要，目前公司基本都解决了。只需要三天后换宿舍，她把自己的电子设备从姜楠那儿拿回来，生活就可以步入正轨了。
练习生嘛，她本来也没有什么相关的理想，也对出道没什么追求。等其他女练习生们陆续来竞争，她也就可以退出了。
“对了，小雅姐，其他女练习生呢？”
小雅姐一愣“哪有其他女练习生？”
池慕也跟我一愣“只有我自己么？不应该是很多人竞争一个位置么？”
“公司目前是只招了你一个的，因为不确定性因素太多，暂时还没有再招其他女练习生的打算。”
池慕了然的点点头“就是试验品呗。”
马嘉祺喝着汤，被这句话呛得够呛。
小雅姐也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句没说话。
直到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小雅姐才对池慕说“具体合同等明天去公司再详谈，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明天会有人来接你。”
话说完，人就走了。
留下八个人大眼对小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丁程鑫四处看了看“那……咱今天就到这儿？”
其他六人陆陆续续应和，池慕看桌子上的残羹剩饭“那这些……？”
“有阿姨在整理的。”
池慕点点头。
大家就都站起来。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叫我们，我们都在楼上。”丁程鑫手指指天“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我们。”
“好。”
“那大家就都休息吧。”
池慕推着行李箱回了房间，把床单被罩都换了，又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挂进衣柜。
直到换好睡衣躺倒床上后她才突然感觉一阵陌生感席卷全身。
上午还计划着签完租房合同就和姜楠去逛逛重庆，把独居需要用的百货购置好，然后胡吃海喝一顿后舒服的睡个懒觉。结果下午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练习生，还是和七个男生一起同居。
池慕觉得生活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她看看这个陌生的房间，看看窗外陌生的景，再看看头顶这盏陌生的灯。
她觉得姜楠说的是对的：“你一个八竿子打不出个响屁的人，去当练习生？”
她后悔了。
她想离开这儿。
但她不可以。
她不想麻烦任何人，包括姜楠。
常念妈妈说过“人只能靠自己。”
这么多年来，她也从没靠过别人，哪怕是艰难到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