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Louis率先开口。
“这几天，你还好吗？”
他没有问她到底去了哪里，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
问出来，不过也是自己难堪罢了。
“我……”叶欢颜垂眸，咬着下唇，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对他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Louis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可他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
也许是傅斯铭强迫她的呢？也许她根本就不愿呢？虽然他明明知道，这样的可能性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你和他……”
后面的话，他问不出来了……
他心中有遗憾，有恨意，有嫉妒，有愤怒，可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立场去质问叶欢颜。
毕竟，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最亲密也不过朋友和工作伙伴。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叶欢颜抬起眸子，眼眶有些发红，静静地看着他哽咽着说道，“是，我和他在一起了。对不起……”
Louis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如果你想好了，这就是你要的，那么……”
“Louis，我……”
“我都明白。”他无奈苦笑，“你对他的感情，我一直都清楚，只是，在你没有做出选择之前，我还能自欺欺人，还能为自己争取。可是现在，不同了……”
“我不是有意要逃避你，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
“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叶欢颜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选择谁，那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祝你幸福。”
“Louis，我不是有意要……”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他挤出一抹生硬的微笑，眸中有一丝闪烁，“这样也好，给小北一个完整的家，对你，对他，都是好事。”
叶欢颜沉默了……
他的一番话让她鼻尖有些酸涩，可是她是那个最没资格哭的人。
如果当初她能早些明确地告诉Louis自己的心意，也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低垂着眼眸，不想让Louis看到她的神情，泪水夺眶而出。
是她错了……他对她的情意，是她这辈子都回报不了的。
这一生，她都会觉得亏欠，觉得愧疚。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离开BS。
“你，想回到安腾去吗？”
叶欢颜猛地抬起头，“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现在和安腾的项目合作结束了，怎么说我们也是竞争关系。如果你觉得难处……”
Louis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叶欢颜。
叶欢颜接过，翻开一看，愣住了。
“这是我的合约？”
他点点头，接着说：“如果你想离开BS，我不会阻止你。这份合同，撕掉吧。”
叶欢颜垂下头，半天没有回应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沉声问道：“Louis，在你心中我就是个这样的人吗？”
Louis怔住了，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叶欢颜打断道：“即便我跟傅斯铭在一起，我也不会离开BS，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公司利益的事。你现在这样，是不信任我吗？”
“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Louis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才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眶，立刻解释道：“欢颜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气你或者是怀疑你，只是你……”
“我不会离开BS，你和你父亲对我的情意，是我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你别这么想。欢颜，我和父亲从没想过要用这个来套牢你一辈子。你是自由的……”
“就像你说的，BS分公司刚刚在中国立稳脚跟，你需要我。”
Louis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幽幽叹了口气，说：“你的倔脾气真是……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什么时候想离开了，我……”
“谢谢你，Louis。”
叶欢颜站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从前他总寻着各种机会去拥抱她，总是被她以文化差异为由拒绝。Louis礼貌地回抱着她，只一会儿便放了手。
再这么抱下去，他怕自己再也不想松开眼前这个女人了……
两个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之后，Louis问她：“小北呢？他还好吗？”
叶欢颜点点头，说：“挺好的，早上送他去上幼儿园了。”
“也是……小北的年纪，的确该上幼儿园了。”
“嗯，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他不习惯。”
Louis笑笑安慰道：“没事，小孩子嘛。对任何事物都有个适应的过程，而且小北性格那么活泼，应该很快就能交到朋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而后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Louis接着问：“傅斯铭……他已经知道小北的身份了吧？”
叶欢颜点点头。
“那小北呢？”
“也告诉小北了，他的反应还好……”
“那就好。”
表面虽然十分平静，可他的内心，说不痛自然是骗人的。
以前以为他只要陪着欢颜母子俩就好，别无他求。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个圣人，做不到所谓的只要看他们幸福就好。
如今小北也已经有了亲爸爸，欢颜和傅斯铭重归于好，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自处。
可他清楚一点，就是从始至终欢颜对他的感情，仅仅是朋友和知己，即便没有傅斯铭出现，他也是没有可能的。
是时候放弃了……
“好了，你去工作吧。”
叶欢颜沉眸，复又点点头，出了Louis的办公室。
她不敢再奢望和Louis的关系还能像从前那样，只是希望彼此不要从此变成陌路人。
……
傅斯铭一到公司，便引起了不少员工的注意，等他走进办公室，大家就都私底下议论纷纷。
“你们有没有觉得，傅总过了个周末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啊是啊，我刚才好像还看到他笑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让傅总笑一笑，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尤其是这些年啊……”
一个人开了头，参与讨论的大军就越发庞大起来。
安杰一来就看到大家围成一堆，咳嗽一声。
“咳咳……”
听到声音，众人回头一看，见是安助理，纷纷作鸟兽散，回去埋头工作。
安杰想，看来boss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可是……
也不知道接下来这个消息的杀伤力，还能不能让他有这么好的心情。
他试探着轻轻敲了敲门，心里祈祷着希望boss的好心情能冲抵这个坏消息带来的冲击吧。否则，他又要挨骂了。
“进来。”
听声音还算轻松，安杰稍稍放心了些，推门而入。
“什么事？”
“那个，傅总……”
“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
傅斯铭等了一会儿，安杰还不开口，便抬眸看着他，问：“说吧，又是什么棘手的事？”
安杰苦着一张脸，说：“跟德国那边的合作，谈崩了。”
“崩了？”
傅斯铭皱眉，不说话了，脸色有些阴沉。
“傅总，这次真不怪我。那边的气焰太嚣张了，提出来的合作条件也很无理，还放我们鸽子，把我们晾在一边！”
“知道了，别婆婆妈妈的。”
安杰诧异道：“这就完事儿了？德国那边不是很重要吗？你……你就不骂我？”
傅斯铭看了他一眼，反问：“你很希望我骂你？那我以后每天骂你一次怎么样？”
“别别别……傅总，这么大的事，你就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不过一个合作，崩了就崩了，再找别人就是。”
看着傅斯铭云淡风轻的神色，安杰忍不住好奇，：“傅总，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以往他这么问，傅总都会瞪他一眼，问他是不是工作太少了还有心思八卦。
可是今天，傅斯铭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有那么明显？”
“还真是啊！”
看到傅斯铭拿在手里把玩的戒指，安杰心下了然。
“你这是成功把叶小姐给追回来了？”
傅斯铭刚要点头，看到安杰八卦的笑容，顿时黑了脸。
“跟你有关系？做好你的工作，合作谈崩了赶紧去给我找下家。”
“傅总你就跟我说说……”
“安杰，看来真是我给你的工作太少了。”
“不不不！一点也不少……不少不少！”
安杰说完，赶紧溜了出去。
不过看这样子，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