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消失的信仰
那一瞬间，秦一鸣的脸色变得煞白，原来是这样......难怪自己会不知道江沫沫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来找我？沫沫，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一切解释的语句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
秦一鸣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甚至都不知道江沫沫的母亲究竟是谁。
混乱不堪的私生活，江沫沫提起的事情，不过是日常中再小不过的一件，而那些女人，也不过是自己花些小钱就可以打发的，以至于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个自己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的女儿。
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个人，厉漠谦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示意梅风让人把江沫沫带回到车上。
“你们要干嘛？！”看着两个彪形大汉粗鲁地架起了江沫沫的胳膊，秦一鸣顿时着急了起来，条件反射般地想要冲上前直至，可两个男人双手环保在胸前，往前跨了一大步，正好挡在了秦一鸣的面前，让秦一鸣看不清两个男人的身后，他们在对江沫沫做着什么过分的事情。
而江沫沫似乎是哑巴了一样，没有人封住她的嘴巴，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疼的时候也没有吭一声，江沫沫越是这样，秦一鸣也就越是担心。
虽然都是自己的骨血，可江沫沫和秦曼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秦曼影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只要在秦一鸣的面前，情绪永远都是全部都挂在脸上，哪怕是受了一丁点委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向秦一鸣倾诉，让秦一鸣替自己讨个公道；可江沫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就是一个人独立生活的原因，秦一鸣不记得江沫沫有向自己抱怨抑或是哭诉过什么，也没有向自己讨要过什么。
现在回忆起来，江沫沫在自己的面前似乎从来就没有过明显的悲喜，甚至就连她的喜好，自己也是不甚清楚。
从前只觉得这个女人省心，现在知道了答案以后，才知道她哪里是省心，从一开始，出现在自己的身旁，就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想要让自己尝尝那股心痛至死的滋味吧！
“想好了吗？”失神的时候，挡在自己面前的大汉突然让到了一旁，面前已经没有了江沫沫，只有厉漠谦冷峻而残酷的眸子。
“盛景工程的所有份额，我会全部转让给你。放了她。”秦一鸣缓缓答道，车里的江沫沫听得真切，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尽管没了盛景工程，秦氏集团也并不会毁灭，但江沫沫很清楚，为了盛景工程，秦一鸣投入了多少的精力和财力，或许，这本该是他有生之年，在商场上最大的一件成就，而盛景工程，也将毫无悬念地使秦氏集团成为在全世界都名列前茅的大财团。
可放弃这一切，从秦一鸣的口中说出，竟会是这样的轻描淡写。
江沫沫本来以为，拿自己和秦氏集团放在秦一鸣的面前让他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秦氏集团.......
“签字吧。”车窗外，有纸张翻动和笔盖打开的声音。
很快，梅风便拉开了车门，那一瞬间，秦一鸣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可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却又突然低下了头，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个总裁，更不像是一个父亲，倒像是......一个诚惶诚恐的罪犯。
“下车吧，沫沫。”秦一鸣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重，而一旁的厉漠谦，脸上的神情毫无波动，除了......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顷刻，江沫沫的眼睛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下车以后，看着执拗地不肯和自己并排走的江沫沫，秦一鸣也不勉强，只是默默地跟在江沫沫的身后，一言不发。
“别在跟着我了！”走出地下停车场，江沫沫终于是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了，扭过头冲秦一鸣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
“沫沫，我......”远处，一辆大卡车突然冲了过来，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只有江沫沫小小的一只站在正中央，穿着一身素色的连衣裙，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虚无。
秦一鸣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到了嘴边的话也全都忘了个干净，顾不上思考那么多，冲上去一把推开了江沫沫。
车轮和地面发出的巨大喧嚣声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怪兽发出的嘶吼，刺痛得江沫沫的耳膜一阵震颤。
看着满目猩红，和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秦一鸣。江沫沫蹲在地上，情绪失控地厉声尖叫起来。
他还在流血，身上的血好像是要在这一刻流尽一般。
可他还是听到了那一声尖叫。
秦一鸣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抱着头蹲在地上发抖的江沫沫，努力想要抬起手，浑身却是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对不起......”细若游丝的声音，再没人听到。
“厉总，这......”黑色的商务车刚刚好驶出地下停车场，车里，厉漠谦和梅风目睹了这一幕，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报警吧。”厉漠谦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并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梦醒时分，你永远不知道谁已经悄然离开，又有什么事情在这场梦境之中悄然归零。
厉漠谦的车越驶越远，江沫沫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无数的场景在脑海里交替闪现，仿佛是一部恢弘的纪录片。
母亲去世的那一幕，第一次见到秦一鸣的那一幕，厉漠谦无意中对自己露出一个微小的那一幕......
是什么时候开始泪流满面的呢？自己也不知道。
晶莹剔透的眼泪一滴一滴的，仿佛连城了线，最终掉落到肮脏的地面上，和污浊的血液融为了一体，好像是江沫沫和秦一鸣之间的关系。
无论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的不情不愿，谁都无法改变他们之间的血缘。
试想过无数次自己和秦一鸣告别的场景，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也从来都没有猜到过，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绝望。
好像是从自己出生以来的信仰突然就被人抽走了一般，看着秦一鸣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弱下去，江沫沫的心中感受不到丝毫的畅快和解脱，剩下的，反倒是令人恐惧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