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坚定至极,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小丫暗松了口气,嘴角轻扬。

铁二夫人冷嘲热讽道,“难道是嫌她配不上你?这是长辈们二十年前订下的婚约,可不能嫌穷爱富。”

铁惟玉也是穷追猛打,想造成事实,这样白小丫就不可能嫁给卓然,那么主母信物自然回收,再无半点威胁力。

“郑家可不穷,有的是宝贝,他家只有一个女儿,大哥跟她成婚后,郑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大哥真有福气。”

母子俩的如意算盘打的很精,但没想过别人会不会顺他们的意呢?

卓然冷冷的笑道,“这样的福气我消受不起,还是请二弟代劳吧。”

他话里有话,隐隐暗藏着警告。

铁惟玉脸色一白,有些慌神,但转眼一想,又坚定起来,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大哥说哪里话?兄为尊,做弟弟的不敢抢哥哥的心头好。”

铁二小姐眼珠飞转,“大哥和郑姑娘最般配,英雄美女,天作之合。”

“我也这么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大哥,你真是让大家羡慕死了。”

小丫很是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帮子人全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为了个破椅子,拼尽一切,费尽心机,手足亲情抛一边,值得吗?

卓然忽然瞥了她一眼,嘴角有些松动,露出这些日子难得一见的笑容。

众人吵翻了天,但铁家几个长辈和卓然都淡定的不行,更衬的对方很不堪。

大家吵了半天,发现不管他们怎么说,当事人都没反应,不禁面面相视,什么情况?

大夫人最会看情势,微微笑道,“这种事还是要让夫君作主。”

铁中棠右手轻敲桌子,面色平静,淡淡的吩咐道,“去请郑姑娘过来。”

郑七娘很快就来了,整个人瘦的不成人形,下巴尖尖,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盈盈下拜时,细腰不堪一握,极为动人。

在船上病的半死不活,如今倒是渐渐好了,只是憔悴不堪。

铁家棠看了她几眼,在他印象中,这个女孩子生机勃勃,豪气逼人,要是男儿,必有一番大作为。

他还是很看好她,也有几分好感。

但如今一看,整个人都变了,没了那份神采飞扬,变的失魂落魄,眼睛无神,像是遭遇巨大变故,精神彻底击垮。

他微微蹙眉,还没开口,二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抢过话头,“郑姑娘,今天是个好日子,老爷有意为你和大少爷完婚,可喜可贺啊。”

郑七娘眼睛刷的亮了,精神焕发,面露喜色,“真的吗?”

天啊,太好了,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有了这样出奇的变化。

二夫人笑容满面,用力点头,“那是自然,夫君,你说呢?”

铁中棠挑了挑眉,淡淡扫了她一眼。

虽淡,却暗藏警告。

二夫人怔了怔,吓的身体一震、

夫君这是怪她多嘴?

铁中棠微微一笑,“郑姑娘,你有什么话要说?”

郑七娘含情脉脉的看了卓然一眼,脸一红,羞答答的低下脑袋,“一切听凭伯父作主。”

她不知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凭着多年在海上打滚的直觉,拼命抓住这次机会。

或许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小丫身体一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恶心啊。

铁中棠嘴角一挑,泛起一丝笑意,“卓然,你的意见呢?”

卓然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句话,“我不会娶她。”

他不想娶,谁都别想强迫他。

郑七娘眼眶一红,泪水蔓了上来,委屈的直掉眼泪,一副受尽委屈却不敢开口的小女人模样。

二夫人皱了皱眉头,抢着说话,“真是荒唐,你们在船上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她的名节早就毁了,她不嫁给你,还能嫁谁?否则只有寻短见一途。”

小丫嘴角抽了抽,这女人放什么屁?

那么多人在船上,又不是单独相处,凭什么要卓然哥哥负责?

要是这么算的话,郑七娘最起码要嫁上几千次。

一个海盗头子,整天跟男人打交道,早就不顾名节了,还寻短见?笑死人了。

卓然眉心一跳,明显有些不悦,语气颇为冰冷,“并不是只有我们俩。”

二夫人板起脸,竖起柳眉,像是长辈教训小辈般怒声喝斥,“大少爷,女孩子的名声比天大,你可不能做那种始乱终弃的事……”

小丫再也忍不住了,喷笑出声。

“扑哧,真有趣。”

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她只是铁家的一个妾,连正经主子都算不上,居然当众教训铁家的嫡长孙。

真是太可笑了。

不过铁家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难道这女人经常这么教训卓然哥哥吗?难道没人管?

一想到这,她就火大了。

二夫人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还在火上浇油,“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外人不要乱插嘴。”

小丫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窜,“铁家的妾室太没规矩,传出去会贻笑大方的。”

她的脸转向大夫人,淡淡的嘲讽,“铁夫人,你连内院都管不好吗?”

全不是好东西,她就不客气了,遇到谁就扎谁。

一个个都暗怀鬼胎,争权夺利,没一个是善茬。

本来就算斗破天,也不关她的事,她也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拖下水,更不该算计卓然哥哥。

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就不会收敛。

这话如同万箭钻心,刺痛了无数人的心,不光是大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二夫人的脸更是灰扑扑的,抽搐的厉害。

铁大小姐更是跳起来,满脸通红的大声怒斥,“放肆。”

其他人都眼冒凶光,恨不得上来拍死她。

小丫也不怕,不慌不忙的摊了摊手,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

“我哪里说错了?作妻子最大的任务,就是要管理好后院,不服管教的就打一顿,或者提脚卖了,谁还敢胡闹?现在弄的妻不妻,妾不妾,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真是丢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女人更是热闹至极,天天不知疲倦的斗来斗去。

以她看,真的是吃饱撑了没事干,绞尽脑汁玩宅斗。

铁家主当初娶进一个又一个女人,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想让这些共同分享一个男人的女人们,相亲相爱,亲如姐妹,不分彼此,简直是个笑话。

只有笨蛋才会相信。

郑七娘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嘲讽,随即很快垂下脑袋,一副必恭必敬的端庄模样。

她想的太天真了,这个世道是男人的世界,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西,每天都要斗,只有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胜利者。

胜利者才有资格活下去,活的更好更风光。

小丫的话说的太尖锐,如同两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铁家妻妾的脸上,打的嗡嗡作响,脸色惨白,面无人色。

二夫人张大嘴巴,又羞又气又恨,激愤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

她本是铁中棠身边的大丫环,从小在他身边服侍,极为得宠,就连大夫人也要让她三分,在后院可以说,是横着走。

她渐渐忘了原来的身份,把自己当成尊贵的夫人,能入她眼的没几个人,养成了高傲的性子。

却被一个女孩子指着鼻子骂,一口一声妾室,不懂规矩,说什么打一顿,或者卖了。

这样的奇耻大辱,她怎么忍受得了?

众人目瞪口呆,震惊的瞪大眼晴,从未想到有人会这么放肆。

偏偏她说的话极有道理,找不出任何漏洞可驳。

小丫在室内扫视一圈,受不了的皱了皱眉头,“本不该由我这个小辈说这种话,但你们闹的太不像话了,太不成体统,我做不到眼不见为净,只好说上几句,伯伯莫怪。”

她总算还记得要给主人几分面子,但是不是太晚了?把人都得罪光了。

卓然抚额暗叹,这丫头向来胆大包天,她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

也只有敢爱敢恨的唐家大小姐,才敢肆无忌惮发表自己的想法,她有这个底气。

要是换了个人,估计他父亲早就一掌挥出去,打的她吐血了。

也不知是何原因,父亲对白唐两家的孩子格外包容。

铁中棠不怒反笑,“你倒是说说,她们有何不对之处?”

小丫一本正经的开口,“妾者,不过是陪睡陪玩的小玩意,这种场合轮不到一个妾室说话,更没有资格教训铁家的子孙,而正室只会傻不登愣的干坐着,一点手段都没有,怪不得压制不住那些妾室。”

她将那些讨厌的女人都骂进去了,敢当着她的面欺负人,那就怪不了她,她可不是好惹的。

作为回礼,自然要加倍的奉还。

众人倒抽一口气,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这么信心开口的丫头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言一行都那么与众不同,夺人眼球,震人心魄,也让人恨的牙痒痒。

卓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算是彻底得罪铁家的女人们。

以后有的是麻烦!

小丫何尝不清楚这一点,但她没打算看人眼色,得罪就得罪呗,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这些人也不喜欢她,那份莫名的排斥和厌恶,她深深的感觉到了。

她,唐隽咏,什么时候需要看人脸色?

只有别人看她脸色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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