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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雨过初晴

沉默。

无尽的沉默。

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公输忌脸上的表情由淡然转为错愕,羞愤,愧疚,又接连切换好几种色彩,好半晌,就在我觉得他都不会说话的时候,这才回答道:

“.你知道?”

这话说的,倒像是我真是什么大傻子一样。

我瞥了他一眼:

“我只是迟钝,不是呆子。”

公输忌又双叒一次陷入了沉默,而后,认同了我的观点:

很知足。

我喊着他的名字,睁开了眼,对上公输忌诧异的眼睛,第一次十分认真道:

“公输忌?”

店家还是那对老态龙钟的老夫妻,我们去了几日,旅馆内的灯也终于修好,不再是黑漆漆一片,加之我们到的时候店家正在吃晚饭,菜香四溢,颇有一种家的温馨。

店家老爷子大吃一惊:

“姑娘,我认得你,你上次来过的。你上次来的时候,也没说你是乌鸦嘴啊!”

黑暗中,一切都模糊不清。

起码验证了我还活着。

“这么大的雨,火车会停运对吧?”

这店里自然是没啥人,老夫妻俩连忙给我去拿钥匙,往常这种事情,还有交流的活都是公输忌做,但他今日看起来不太想说话,我便接过钥匙,打了个哈哈:

我害怕的要命,我又想起那一夜的雨,我又想起雨落狂流之夜里滔天的悔意。

但我还未出声,一道黑影轻覆下来,我只觉头发微动,下一瞬,便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外面雨停了,明天能去昆仑,不用担心。”

我点了点头,再次喊道:

许是再一次陷入无神状态的缘故,这一夜无梦,竟是难得的好眠。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确切的说,只要我问一遍,他就原封不动的回答一遍。

公输忌顶着略带疲倦的脸将我喊醒,依着他的时间规划,我们果然又再一次买到了去往昆仑的车票。

但我昏昏欲睡的时候,还是听见了从那一片黑暗中传来的暖意。

昏暗中,老婆婆一巴掌扇到了老爷子的胳膊上:

“说什么胡话,好像是下雨了,你去看看,不行就还是拿火炉,拿蜡烛。”

不过好在公输忌眼疾手快,及时从后方抱住了我。

“谁能不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被下诅咒.”

果然是下雨了。

原先余晖仍存的天空,几乎在顷刻之间便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整个世界。

我心中一跳,几步走到门边向外张望——

怎么说呢?

我拼了命的反手抓住公输忌,我一遍遍的问他:

“是不是下雨了?”

仿佛机器人一样的公输忌停止了有问必答这一功能,世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的声音。

所以,所有去往昆仑的人,都将那一条路称为‘朝圣’。

我吸了吸鼻子,小声道: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本能的朝那个方向探了探:

“我们去完昆仑回来,就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当一个穷作家,你当一个老木匠吧。”

我没有等到回答,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你的爱没有那么拿不出手。”

公输忌没有回话,我也知道此时得不到回答,于是再次闷头赶路,不再言语。

公输忌一直低头走路,听见我‘刨根问底’的追问,一巴掌捂上自己的脸:

以我的角度,我刚好能瞧见他苦笑的唇角,可我不明白:

在这一条向来热门的旅行线上,甚至这一次的座位,还是难得退票空窗期退下来的软座。

我想告诉对方已经睡醒,不再继续睡了。

我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撑在门上的手一个脱力,险些直接扑倒在门口的地面上。

“这倒也是,只谈论理性逻辑,不谈论感性的东西,没有人会比你脑子转得快。”

“嗯。”

他们坚信昆仑上有仙人居住,那个万年冰雪不化的地方,能够洗清所有的罪恶。

我放下背了一天,险些被汗水浸透的背包,长长舒了一口气:

整个屋子内,只剩下了尚且还有一点点余晖映射的光影。

“我在。”

“那你再想想吧。”

今日,沉默似乎一直与我如影随形。

对。

“我们要错过朝圣的路了,我们错过了.”

朝圣。

“公输忌。”

“这有什么好想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数次之后,连我都觉得烦,但他还是神色和缓,有问必答。

雨过,原来是会天晴的。

车厢里还是很吵,不过我甚至又靠着椅背断断续续睡了一路,颠簸间,我似乎感觉到了有谁在轻抚我的头,将我的头往他那侧靠了靠,安置在对方的颈窝里。

不,隔壁房间的骂声也很美好。

“.你喜欢我吗?”

没有回答。

火车上原本那些年轻人是这么同我们说的,朝圣。

而现在,外面大雨倾盆,我们很可能去不了昆仑了。

老夫妻俩见有人进门,连忙放下碗筷来接待。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滴逐渐密集,不一会儿功夫,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急速坠落,形成一道道水帘。

可公输忌,又一次接住了我。

他似乎陪了我大半夜,一直到后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一遍遍的说话,将我喊醒。

如果不是隔壁房间忍无可忍的‘到底睡不睡觉,SB吧你们!’,一切都很美好。

“让我想想,我得想一想.”

又是下雨。

我安心的陷入了睡眠。

原来是一个浅吻。

我听清了,他说的是:

“雨停了,不会影响我们。”

“我先睡了,你看车票了吧?明天记得把我喊起来。”

公输忌也同样小声的回答了我:

“我在。”

“公输忌。”

我没有接受这个称赞,也没有理会对方生硬的转场,只是在二人又行进了数千步路之后,复又问道:

“所以是吗?”

我们最终还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车站,但由于时间不巧,最近的停车上座时间是第二天清晨,于是又只能临时决定在原先的小旅馆里面囫囵睡一晚。

起初,只是几滴雨点零零散散地飘落下来。

他说:

“还有房间吗?还是住一个晚上。”

他似乎在说话,但是我的耳疾似乎又犯了,整个世界吵得厉害。

我站起身推开摇摇欲坠的小窗查看外面,果然,雨后初新,万籁俱静。

雨点飞溅,跳入门扉,点在地上,身上,脸上。

“我们上次来的时候电坏了,这回有电,应该是好洗澡嗯?”

公输忌永远都是一样的耐心:

傍晚的屋内,白炽灯泡死不瞑目的闪了两下之后,陷入了昏暗之中。

“是不是上天在昭示我们不能去昆仑?”

没有大雨,没有阻碍。

“我们肯定不会像老一辈一样有什么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

“我们试试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我朋友之前说我写的美好日常就像是打针之前的酒精消毒(目移.jpg)下一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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