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嘶哑，京兆府尹却是心中稍安。
当着闵国公的面他刑讯是不大方便的，但是既然对方识趣，能自己招那最好，也不必自己再在旁边为难。
白虞神色淡淡，与陆压形如无关之人。
“当年庄子里，我被百般欺辱，心中积怨积恨……之后一把火烧了庄子，灭了十三人！”
“那是深夜，他们都被我下了药，直到火舌窜到他们脚上，生生将他们灼烧醒来……他们求我，第一次求我，低三下四，叫了我一声公子……但是我蓄谋那么久……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被一众奴仆欺压至此，我怎会留他们一命……哈哈哈，我还找了一个死了不久的的年轻人，他刚下土，我就扒了他的坟堆……我将他伪装成我自己，就此世间少了一个闵国公府的嫡长公子……”
“哈哈哈……我机关算尽才得以脱身……”
“你们不懂……不懂……”
“吾儿……娘亲对不起你……”闵国公夫人心尖绞痛，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受了那么多的苦，明明当初闵国公告诉她，只是儿子天生体弱，长得又有点丑，所以送到庄子上，找了神医为他治病……
她眼泪不止，但是男人冷眼看着，就是闵国公也是气得火冒三丈，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也是无可奈何。
男人继续道，“我从庄子里逃出来，原本想离开京都……”
他看了闵国公一眼，“但是半路上我改变了主意……京都素来以‘贤’为人津津乐道的闵国公却是一个从头到尾伪善荒淫的男人！”
“你们以为翠明楼是谁的……他分明就是闵国公为了阿谀奉承京中权贵开的……我眼看着他驾马，随行数十人，怀里还抱着一个青葱女子……闵国公夫人，你可知道这些？！”
他第一次对闵国公夫人说话，但是字字扎心，“你只有一子一女，如今死的死残的残，你就没有想过为何妾室就能一个接一个的生儿育女……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闵国公气极，“混账！住嘴！翠明楼几时是我所有，你有证据吗？！”
“呵呵……”男人嗤笑，“证据？没问题，我给你证据……”
他朝京兆尹开口，“大人，城西翠柳巷靠里的那个小院，进门左数第十一块砖下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翠羽那个贱人是不是？！”闵国公暴跳如雷，“就知道那个小贱人是个不安分的……早知道……”
“早知道如何？”男人勾唇，“你以为她非你不可？！你不过是好运气收了不少聪明人，但是翠羽对你而言只是众人中的一个，而对于我这个落魄狼狈的人而言，翠羽是唯一得力的，也正因为此，她比之于你，对我更为忠心！”
“混账……你竟敢？！”
“对，我是混账，但是你不也是一个老混蛋么？！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多少？！翠明楼里因为你随意送人，不知有多少女子被那些人带回去折磨致死……你以为你有多良善！”
闵国公气极，抬手就要打，但是被闵国公夫人一把抱住大腿，“老爷，吾儿已经伤成这样了，经不住打啊！”
“滚！”闵国公抬脚就踹，闵国公夫人仰倒，脑袋一下磕到石阶上。
男人眸色晦暗，“只会打原配，你算什么男人！”
“你将那些女子关起来之时又是如何对待？！”闵国公回驳，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句，闹得当堂诸人各种表情。
白虞瞥了京兆尹一眼，“大人就任由他们玩闹公堂么？！”
在她看来，闵国公父子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陆压老神在在，只有金吾卫大人看起来也很是不耐。
京兆尹旁观这么久，大概也分清厉害，闵国公今日不可能善了，就是翠明楼一时也足以让他爵位褫夺。
“闵国公，不为其他，就是那被掳掠和被迫害的女子也急需本官还她们一个公道……”
“张大人，是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在污蔑本国公！”
“是污蔑还是事实，自有公断，嫌犯还未招供完，望闵国公稍候，莫要再搅乱公堂！”
“你……”
闵国公火冒三丈：这京兆尹原也是个见风使舵的，现在看他沾了事，就迫不及待的划清界限，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小人！
但是他也没得奈何，只能压抑着一股气，坐在旁边继续听那畜生尽数“招供”。
下边男人还在说，闵国公越想越觉得不妥，之前他处理过一次那些证据，现在剩下的虽然不多，没有处理干净，但是万一……他招手让外边的侍从进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白虞眸色微敛，小声给陆压说了几句。
没一会儿，闵国公的侍从出去就不见了踪影，然后几个灰麻衣衫的人偷偷跟上去。
男人说了很多，将所犯之事尽数交代，白虞听完全程，心中的恼怒不掩：这闵国公父子二人根本就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而那翠明楼，也歪打正着既方便了闵国公，又便宜了男人，他们二人合起来害了女子无数！
“那荣喜郡主呢？”
白虞突然想起一人。
男人顿了顿，而后慢慢道，“荣喜并非我所害！”
他似是回忆又似是怅惘，“荣喜那丫头娇蛮任性，但是去庄子看过我三次……我感激她！所以无论害谁也不会害她！”
说到自己的亲妹妹，白虞终于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不过，对于自己妹妹理所应当的看望，他说出一个“感激”，闵国公夫人脸上的泪更是多，她从前只是心里惦记着，碍于闵国公，怕他生气，怕公婆生气，所以一直忍耐着对儿子的想念，多年也只是看过一次。
“那你身上那奇奇怪怪的修为……”白虞声音略低，只有就近的几个人才能听到。
他没想到白虞会问这个，怔了一怔才开口，“是仙女……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仙女？”白虞不解。
男人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他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