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镇上的私塾，比我们梭乡的升学率高多了！”桑小暖煞有其事地和荣五郎讲述着镇上黎文书院的教学环境和升学状况，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没有，脸上就只是带着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然后从后面搂住了桑小暖的腰。
谁知她却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一下子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拧了秀眉，不满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啊?”
荣五郎这才好像大梦初醒，回忆了一下方才和她的对话，紧紧地抓住了一个词：“我们刚才说到了升学率，这是什么，又新出一个考试科目吗？”
桑小暖无奈，一下子被他糊弄了过去，耐心解释道：“升学率就是衡量一个私塾好不好的关键因素，如果考中的童生多，那就是一家好的私塾。”
“小暖，我们回去罢，这街上好像不大太平。”荣五郎一双剑眉皱了起来，好像真是碰上了什么难题。
桑小暖疑心，难道是无意间又惹到了什么是非被人跟踪了吗？她好奇地往四周望了望，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少男少女成群结队的走，一路上说说笑笑，年轻娇俏的脸上，略施脂粉便有别样的好看，这些人脸上绽放的笑容比枝头上还未盛开的鲜花还要好看，是春天里最为靓丽的一条风景线。
光是看着别人，桑小暖便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了起来，丝毫没有想起自己也是二十岁的花样年华。
“桑姨，就说这是个‘招蜂引蝶’的节日了，我们今天哪就不应该出来的。”小顺子半年来完全从养父母带给他的阴影里走出来了，时常和荣五郎夫妇开着没大没小的玩笑。
他书没有读过几本，这招蜂引蝶一词却用的恰到好处，桑小暖还没来得及反应，荣五郎便已经红了脸道：“小顺子，没大没小的，我们这就去私塾里交代交代教书先生，得好好管教于你才是。”
小顺子粲然一笑，道：“五叔，求之不得呢。”
桑小暖这才明白，这叔侄两个是在打什么哑谜，八成是荣五郎嫌她在这里抛头露面的太久了，不甚高兴，所以一路上走来才会心不在焉。
如此一来，四人还未好好赏春便结束了花朝节一行，便赶赴了黎文书院。
离开了这个热闹却喧嚣的地方，终于不用再提防着那些偷瞄桑小暖的眼睛，荣五郎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黎文书院的门前冷冷清清，不知是什么缘故，便向门口守着门的老大爷询问，老大爷：“你们不知道吗，今天是花朝节，学生们都休假了，师父自然也就不再书院之中。”
“花朝节又不是青年节，怎得还约定俗成的要在这一天休假去赏花啊？”桑小暖实在理解不了古代的儒雅之风气，情不自禁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守门的老大爷顿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很是神气地说：“夫人见识浅便不必摆在台面上来说了，这花朝节的历史渊远，其神质内涵又岂是一时半会儿可以与你讲解清楚的。”
“你们是来报名入学的罢，且在后院里等着，院长少许时间便至。”守门的大爷在前面领着，带他们进了内院，桑小暖就这样被文绉绉的看门大爷辱没了一顿，还没来得及还口，又和他道了带路之恩。
人生就是充满了戏剧性，她一个文科的才女穿越回古代竟然被化石级别的教科书批评是文盲，咱不提是不是她个人的智商受到了奇耻大辱，仿佛她所受的现代教育都被训斥了一番——不尊国风！
罢了，罢了，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黎文书院地处清幽，有山有泉，院中还有一口井，小僮端上来的茶水清香甘冽，甚是好喝。
园中有扫地的妇人，约莫二三十岁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眼熟，荣五郎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便提醒了桑小暖看一眼，是不是哪位故人。
桑小暖也不知，只觉得熟悉，说不上是哪里熟悉，正等着那人转过身来，小顺子却用冰凉的手拉住了桑小暖道：“桑姨，不知这书院之中茅厕在哪里，我想要去方便。”
春日里已经回暖，桑小暖被他冰凉的手指惊到，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刚想要带着小顺子去何人问问地方，便听见荣五郎道：“万大嫂……！？”
小顺子刷的一下子变了脸色，松开桑小暖的手，自顾自地转了身要走：“我自己去找找看。”
“小顺子，是你吗？”万大嫂放下了手中的扫帚，向小顺子跑过来，一把拉住他不情愿的胳膊，不管他怎么挣扎好像都甩不掉这个曾经他遭受到虐待时的旁观者的手。
他干脆放弃挣扎，用冰的能够听见冰碴子破碎的声音说道：“是我，如何？”
“你爹爹他已经死了……”万大嫂一张未老先衰的脸上皱纹浮现，眼睛底下有很深的泪沟，看起来像是经常流泪所致，桑小暖不禁生了恻隐之心。
她正要上前，劝劝那个执拗的孩子，看在到底养育过他五年的份儿上，不要对万大嫂的态度那么差，荣五郎却拉住了她前进的步伐，另一边把小包子也护在怀里不让他出声。
“男人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荣五郎想用极小的声音说出来，但奈何现在的空气实在是太静了，久别重逢的母子之间，没有温热感人的相亲相拥，只有一片无言的尴尬，和宁愿老死不相往来的哀怨。
荣五郎说的话，小顺子一向都很听得进去，此时强行稳住了自己浮躁的心神，对面前哭泣的女人勉强温和道：“还请你节哀。”
“小顺子……”女人哀愁地看着小顺子，下一面却扑通一声跪在了荣五郎夫妇的面前，“求求你们再把儿子还给我好不好？”
“万大嫂，您先起来。这里是书院，不是我们处理家长里短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荣五郎硬是用蛮力把万大嫂重新扶站了起来，冷静地给她分析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