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书院 > 其他小说 > 九丫杨宇桓 > 第135章 危机
“哦,还有这样的花。”皇帝面带惊讶。

皇帝的话刚刚说完,还未能下甚结论,久站在一旁的邹大人却开了口,“世间岂有这样的花?以下官之见定是这迦南坊想使什么花招。将大殿用帘子遮住,视线定会有所阻隔,杨大人置皇上的安危于何处。”

皇帝向来没什么主见,刚才本欲答应杨宇桓的请求,如今听邹大人一说又觉得些许有理,便要开口斥责杨宇桓,哪知太后却在关键时刻发了话,“哀家看邹大人是过虑了,这大殿之上,若真让那些种花的闹出什么事儿来,那还不让天下人笑掉下巴。皇帝,你不用担心,这杨大人还是武家出身,那些拿花铲的人,他还不会放在眼里。”

杨宇桓有了太后这靠山,腰板自然硬了许多,忙拍着胸膛打了保票。

如此一来,邹大人再无话说,眼睁睁看着四面通亮地殿阁被内侍宫女们遮了个严实。他心里的气不打不处来,咬着牙瞪着对面坐得端正的杨宇桓。大概是感觉到这不怎么友善的眼神,杨宇桓竟也抬起眼来。这一老一少,四目相对,擦出的自然不会是火花。

虽然年纪相差不少,可这混迹于官场上的头脑却不相上下,于是在对视之后,纷纷朝对方一笑。是了,是皮笑肉不笑的“笑”。

当殿内点上宫灯时,今日御宴的主角终于出场了。这是九丫第一次在白日里见到白尹,还是那身浅色衣装,头发却束了起来,没有垂发遮挡,人虽然精神了些却总觉得比平日消瘦几分。

大殿的灯光远比白尹住处的亮,站在殿阶之上,九丫也能清楚地看清他的每一个神情。她照顾白尹也有几个月时间,知道他不仅不能见日,对过分明亮的光也有所畏惧。而此时的宫灯,兴许已经让他觉得不安,虽然他面含笑意,但眉头却轻蹙着,加之那微虚着的细长双眼,九丫开始着急了。

九丫这一急,连迦南坊献花时说了些什么,皇帝又问了些什么,她竟一句也没听清,直到皇太后命她在内的几个内侍去给官员斟酒时,才回过神来。

因为怕邹大人等人认出,九丫便选了杨宇桓所坐的几张桌子。一排斟过去,好几次差点将酒倒出来,好不容易到了杨宇桓面前。

“你镇定点,出不了大事。”杨宇桓止不住开口。

九丫吸了口气,将酒壶端得平稳了些,“我预感不太好,而且你对面那位脸还黑着呢。”

杨宇桓挑了下眉,侧头瞟了一眼她所说之人,正邹大人是也,接着不禁一笑,“放心吧,我还等着你给我泡十日茶呢。”

杨宇桓的声音虽低,却也像颗救心丸一样让她稍微好过了些,斟酒后回到殿阶上的九丫总算能听进去话了,但接下来的一番歌功颂德着实让她觉得听不见倒是件美事儿。九丫心里忐忑着,只盼着这宴会快点结束后各回各家,然而就在这顿饭吃到尾声时,真的闹出了事儿来。而九丫那相见不相识的亲爹,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始作俑者。

此时酒已过三巡,太后、皇帝和一众大臣都已经有些醉了,唯一清醒的大概就只有迦南坊的几位。不,还有邹大人。于是当众位还在敬酒聊天时,这位却站了起来,朝着皇帝的方向揖了揖后开口了:“陛下,下官如今想来,竟发现有一事不妥。”

皇帝喝得不少,已经是一脸通红,不过向来好酒色的他还能清楚地说话,“哦,邹卿家觉得哪里不妥了?”

“这琉璃珠不能见日,是迦南坊之人说的,但是是不是真的却根本就没人验过。陛下试想,若吾等真信以为真,将原本普通的兰花当成了奇花,那岂不是太过愚蠢。”

这“愚蠢”两个字是皇帝最忌讳的,他自小就不太聪明,当太子那会儿便有人拿此说事儿,想废了他的位,若不是嫡长子身份摆在那儿,今天指不定皇位是谁的。所以一定这邹大人的话,他立马黑了脸,一句“此话有理”震得清醒的人一个寒颤。

颤得最厉害的,当数九丫。她手脚都已经捏紧,抬头望向杨宇桓,见他尚且清醒着,便朝他使了个眼色。杨宇桓自没想到这邹大人还有这一手,眉头也微皱了起来,趁着皇帝还没有拍板,他忙起身道:“陛下,微臣料想这迦南坊还没胆子欺君罔上。这琉璃珠是难得的品种,而且又仅存几株,若真毁了岂不是可惜了。爱花之人自然是惜花的,太后娘娘定然能体会到。”

他这话摆明了想让老太太来救急,然而千算万算却算错一步。杨宇桓看着已经喝高了的皇太后,差点没找堵墙一头撞上去。此时他才记起,他这姑奶奶有个毛病,喝醉后脸面上虽看不出什么特别,但肋骨下那颗心却变成了童心。他曾见过她喝酒后,跟着小宫女玩叶子戏耍赖的情形,虽然只有那么一次,可他知道这病不可能痊愈。

因此当他将话茬转向太后时,老太太开了口:“嗯,哀家也想看看这花怎么个不同。”

有了太后与皇帝的令,邹大人的脸上全是奸笑。最后在杨宇桓“让内侍拿一盆到太阳底下晒晒便知真假”的提议被皇帝以“要亲眼看着奇花化成灰”的变态想法驳回后,其中一角帘子被人掀了起来,而他为她能争取到的只是让掀起的帘角尽量远离白尹的宴桌。

正午的日头正好,还带着特有的气息,原本是给人希望的光束,对某些人或物来说却不那么美妙。虽然阳光并不至于直射向白尹,虽然白尹依旧端坐席间且看不出异常,但杨宇桓依然感觉得到九丫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白尹的身上。

他兀自喝尽杯中酒,转眼再看时,那盆中奇花已经灰飞烟灭。为什么要帮白尹?杨宇桓自已也不太清楚,也许只是为了她能为自已泡杯清茶。

午宴终于在那盆琉璃珠的破灭后结束,太后因为喝多了,早早地便离开了,假扮内侍的九丫自然也跟着走了。杨宇桓因为要处理剩下几株兰花的事儿,所以留到了最后,但刚出殿门,却遇上先前已经离开的邹大人。

虽说一场午宴让两人闹得不怎么愉快,可是毕竟同朝为官且两家又是世交,杨宇桓上前便揖了揖,笑道:“世伯竟还没离开。”

邹大人勾了下嘴角便当回了一笑,“杨大人,本官特地等你呢。”

这一声“杨大人”让杨宇桓眉梢微挑,但笑却还在脸上,“世伯有何指教?”

邹大人轻哼了一声,“杨大人是在太后面前说得起话的人,这指教可不敢。本官与杨相国也算有些交情,你也叫我声‘世伯’,我倒想问问杨世侄,那迦南坊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帮着他们?”

杨宇桓年岁虽不如他,可看人看世也算明白。同朝为官多时,这邹大人对上是见风使舵,对下是端着架子爱教训人。而他这“世侄”没少经他“提点”,对方每次都以与他亲爹关系好为借口,实则是知道他杨三公子在杨相国心里占不了多少位置。平日里一来二去也就没当回事儿,可今日不同,今日杨宇桓心头不太舒畅。

于是在这位世伯说出这话后,他也来了劲,“哎哟,小侄今日在殿上说错了话吗?这迦南坊承郁章园的差事得了陛下赏赐,小侄脸上虽然有光,却也谈不上偏帮啊。小侄实在不明白世伯是何意思?说我帮迦南坊,难道刚才世伯所做不是为皇上分忧,而是存有私心,想找迦南坊的晦气?”

邹大人虽然称得上小人,却也是个伪君子,所以在人前一向保持着忠心耿耿的面目,如今被一个后辈如此揶揄,他哪儿能不恼,因此这脸已经拉黑,“杨大人,你这为官的智慧可不如令兄呀,不过也不怪你,毕竟自小你便没在杨相国身边,相国大人的为官之道,你必定没学到多少。”

如今已经扯到杨宇桓的身世了,这但凡与杨府有些交情的大臣皆知道他杨三公子不得相国之心,碍于杨三公子依旧是杨府嫡孙,所以没人提起此事。邹大人往日也知道这道理,可兔子急了也会乱咬人。此时此刻,他便被杨宇桓逼急了。

本以前此话一出,杨宇桓会翻脸不认人,可是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世侄却淡定得很,只见他笑得愈发灿烂,接着便开了口,“世伯此言差矣,小侄虽未得父亲大人的提点,却自小跟着祖父,受了他不少的教导,所以小侄便知‘官者庶人之师,其身既正,不令而行’。对了,听闻世伯也是祖父的门生,一定知道他打人家,爱将这话挂在嘴边吧。”

邹大人的脸色在杨宇桓的笑语中已经变了几种颜色,如今青中带黑,黑中带红,实在好看得很。大概是知道再说下去也讨不了什么便宜,邹大人转身急走。然而他这杨世侄却实在是不懂揣摩人心之人,见他离开,忙跟上一步,还边走边问:“世伯世伯,小侄刚才是不是猜对了,您与迦南坊有什么恩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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