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容见燕拓停止了攻击,也悄然掠开了几步。

而此时此刻,那猛烈的毒素从她的掌心撕咬着她,渐渐已经半个身躯都麻痹了。

季舒容不得不震惊,这毒好生霸道。

乍然听见燕拓的话,季舒容婷婷袅袅站在原地,抿唇而笑,跳动的流光策划拖着她的清丽容颜,真真犹如有人沉沦的妖物一般,浸心蚀骨般的美。

“燕拓,你不要以为得了别人的帮助就能天下无敌,本城主今日不杀你,只是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而已。”

燕拓脸色一沉,咬牙道:“季舒容!你当年故意将尸兵引诱到我北燕之中,又杀我父皇,害我北燕从此破碎,此仇不共戴天!”

季舒容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抿唇一笑,凤眸弯弯,犹如两团烈火跳跃在眼底。

“不共戴天?你当年对本城主发动围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有这一天,兵征天下,自然是尔虞我诈,不让尸兵爆发在北燕,难道我还愚蠢的爆发在南岳么?你也是曾经为储君的人,为何还是如此幼稚?”

季舒容毫不留情的讽刺让燕拓的脸色更加狰狞,胸腔中涌动的怒火差点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只是这样,你们就下此等狠手,你就不怕天谴?!”

“天谴?”季舒容嗤笑一声,嘲讽看着他,“那你怎么不问,你父皇发兵征讨我佩城的时候是什么目的?狗屁为了天下百姓除害,你们就是自私,就是害怕,就是不舍你们的皇权。可是你们不要忘了,当年你们是如如何建立北燕的!”

燕拓心中微微一顿,关于当年北燕建国的原因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听闻二三,只是孰是孰非谁说的清楚。

“这是天下大势所趋!怪不得人!无论如何,你和君无极那个罪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对,这样的仇恨如何能稀释,如何能忘怀?

“你看着吧,只要我后燕所在一天,定然要叫你的云城血债血偿!”

“是么?”季舒容冷冷挑起眉梢,一字一顿,坚定道,“那本城主现在所做之事,也是大势所趋。本城主也不说什么复仇不复仇,这种满口虚伪的仁义道德你没资格说,本城主亦然,本城主只知道,既然天下人都要与他为敌,那本城主就为他颠覆这个天下!”

既然天下都与他为敌,那本城主就颠覆天下!

这么一句话霸道的震得燕拓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心中忽然有种极为隐晦的感情轻轻涌动。

就算对季舒容的恨再深,这样的感情似乎也没消失过。

为什么是为了那个男人?

为什么是为了那个罪人?

如果季舒容愿意和他并肩而站,那又会是怎么样的景色?

心中猛然一颤,燕拓觉得自己后背渗透除了细汗,他一边惊恐看着季舒容,一边只有否认。

不,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真是太可笑了,他要做的,只是杀了季舒容,杀了君无极而已!

没错,就是如此!

咬牙抬头,此时燕拓的脸色已经白成一片,就连唇瓣都有些轻轻颤抖,看似快要强忍到了极限。

许久之后,燕拓带起自己的面具,咬牙猛地转身,脚下一点就像黑夜中掠去。

燕拓一走,季舒容也要忍到了极限。

她脚下一软重重倒在了地上,前几日的受伤再加上今日的毒,对手似乎越来越强,或许她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应对。

燕拓一走,无极宫的使者也冲了进来,一看到现在的情况无不正愣住了,惊呼起来。

“城主大人!”

只是还没靠近就发现季舒容只是身穿一件薄薄的单衣,他们心中一顿,心中慌乱无比。

该死的,他们现在是上去救人好呢,还是非礼勿视啊!

季舒容也发现了几人的异常,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身影快速从帐篷外掠了进来,直接将季舒容用斗篷完全包裹了起来,再拦腰抱起。

季舒容一怔,等眼前的晕眩过去之后,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来人剑眉紧蹙,一向温润清凉的双眸中满是焦虑,脸庞紧绷,那种忧和心疼不言而喻。

季舒容和他对视的瞬间,被这样的眼神一烫,随后蹙眉低声道:“凤王爷,你放开我。”

凤箫被她的疏离刺痛心尖泛涩,双眸紧紧看着她,有些痛苦的道:“你受伤了,而且中毒了,不能勉强。”

季舒容艰难扯开嘴角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你忘了,我也是医者,我自己可以处理,你放我下来。”

凤箫眯眼,几乎就要脱口质问,哪怕是这般狼狈的模样,也不要自己的帮忙么?

然而划到了嘴边,又被他狠狠吞下。

他又何必要自找苦吃呢?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不是么?

云儿啊云儿,如果仅仅只是对你不理不睬,或者是视而不见、冰冷无情就能够将自己的心从这片泥潭中拉出来,他又何尝不愿意?

只是,这样并不能让他得到救赎。

不能……

轻轻叹了口气,凤箫用几近祈求的眼神看向她,道:“我只是处于一个朋友的立场,帮帮你。”

季舒容因这卑微的语气轻轻蹙眉,正准备拒绝,凤箫却不再看她,反倒是抱着她向外走去。

其他无极宫的使者们对视一眼,在听到了季舒容受伤中毒的时候心中一惊。

凤箫是老神医的弟子,现在好像的确没有人比凤箫更适合照顾城主大人。

其中一个男子蹙眉道:“传信给城主大人,让他尽快赶回来。”

“是!”

随后,其他的无极宫使者们立刻跟了上去。

在他们的保护之中季舒容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说不定等尊主大人回来,他们就要以死谢罪了!

凤箫抱着季舒容走到了自己的帐篷中,然而因为毒素她的眼神也开始微微迷蒙起来,脸色也是更加苍白,好似一捧轻雪。

凤箫替季舒容把了把脉,随后从自己的医药箱中拿出了一枚药丸送到了季舒容嘴边,见她并不张口,只能轻声劝道:“这种毒很霸道,这个只能暂时缓解毒素扩散,你先把它吞了。”

季舒容闻到了那一股药香,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凤箫满是心疼看着她,将丹药向她嘴边喂了喂,又道:“云儿,你先把药吃了,好么?”

季舒容眉头轻轻蹙起,最后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顺着凤箫的动作吞下了丹药。

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流在身躯里面游走,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云儿,你感觉怎么样?”凤箫小心翼翼握起季舒容的手,低声问道。

季舒容看着自己已经被刺得鲜血模糊的手,那上面的血窟窿很是吓人,她低头轻轻一笑,想要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凤箫的手中抽回来,却发现半身依旧是处于麻痹的状态。

呵呵,这一下真是糟糕了啊……

“云儿?”

见季舒容不回答自己,还沉默看着自己的手,凤箫眉头蹙得更紧了。

季舒容艰难勾起了唇角,低声道:“我没事,谢谢你……凤王爷……”

凤箫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季舒容依旧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心中狠狠一刺,深呼吸道:“云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好了,你让我离你多远都没问题,但是现在,请接受我的帮助好么?”

这样卑微的话,就连站在一旁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了,想来凤箫定然是很爱很爱云城主,否则以一国王爷的威名,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言罢,凤箫也不理会季舒容是否同意,命人准备好了清水极为温柔的替季舒容擦拭了伤口,再上了药包扎好。

等做完这一切,季舒容早已经昏昏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三天之中,季舒容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多很多,那浑浑噩噩的模样,就像是随时都会永远都醒不过来一样。

这样的季舒容无疑是吓坏了所有人,流殇甚至没有理会巴尔曼,全天候的守候在季舒容的身边。

这这日等流殇出去准备季舒容换洗的衣物之时,凤箫照例过来替她换药。

季舒容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浓密的黑发铺卷在缎面的被褥上,柔亮光泽,好像最上好的丝绸。

凤箫静静看着,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衣袍,大手忽然被人紧握住,凤箫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和季舒容极为相似的凤眸。

“凤王爷,你这换药未免也太过了吧?”顾麟冷冷道,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执行了这么一会会的任务,就听到了季舒容被袭击的消息。

并且,季舒容还中毒了!

这可能么?

经过了涅槃的淬炼,季舒容的身体应该是百毒不侵才对,为什么还会中毒?

一进来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对她“意图不轨”,顾麟的怒火顿时就冒到了脑门之上。

这个人,他们所有人都如珠如宝的珍视着,凤箫凭什么动她?

就算是替她疗伤,也不允许!

凤箫看着面前愤怒而又精致的容颜,似乎是看到了季舒容在对自己怒目而视,他轻轻勾起唇角,道:“麟公子,在下只是替云城主疗伤而已。”

疗伤?

疗伤用得着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么?

这个凤箫,还当真以为不把自己当外人。

既然君无极不在这里,那么他就必须的代替君无极守护好季舒容。

顾麟冷哼一声,看着凤箫美如白玉的手,咬牙道:“不需要劳烦你了,我已经跟两位师父联系了,很快他们就会过来,在此之前,我姐姐就交给我就可以了,感谢你,凤王爷。”

既然对方都这么坚持了,凤箫也不便再坚持,只能点头道:“好,鬼谷二仙两位前辈的医术本王自然是自愧不如,那本王就先出去了。”

见凤箫如此顺从,顾麟也怔了怔,等回神的时候,凤箫已经走了出去。

“麟公子,或许你不应该这么怪罪凤王爷的,这三天三夜里面,为了照顾云城主,他已经是不眠不休了。”流殇掀起帘子进来就看到了两人对峙的一幕,见凤箫离开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流殇忍不住替凤箫开口说话。

顾麟才懒得理会凤箫,目光落在季舒容精致而又安静的面容上,心中狠狠一揪,沉闷而又疼痛。

这个恶女人平时看起来健硕的好像可以打死一头牛,这样脆弱的模样,当真让人心疼。

流殇见顾麟神色疲惫,眼眶下面还有这青色的淤青,连就连下颚都长出了新的胡须,就知道他一定是不眠不休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赶回来的。

而此时,他好似全然不惧疲惫一样,只是一瞬不瞬看着季舒容,忧心忡忡。

默默叹了口气,流殇道:“麟公子,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否则别连你自己都病倒了。”

顾麟想了想,终究是点头道:“好,流殇姐姐,请你一定要守在她的身边,别让凤箫靠近了。”

“这……”流殇不明白为什么流殇对凤箫有着这么大的敌意,却只能点头道,“好的。”

顾麟这才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着走了出去。

——

经过了几日的整顿,各国的使者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其中后燕的队伍行进的特别缓慢,仿佛是在照顾着什么人一般。

入夜之后,后燕的队伍驻扎好,立刻就有人煎好了药送入了主帐之中。

燕拓脸色苍白的躺在软榻上,显然季舒容的那一掌让他身受重伤,接连几日还是夜夜咳血不停。

“咳咳……噗……咳咳……”

就听见燕拓那痛苦无比的声音,北燕的人各个都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哼,你就这么点本事么?燕拓。”

冰冷的嗓音夹在夜风之中灌入大帐,燕拓眼神一凛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带着鬼面的黑衣男子迈步而来。

燕拓唇角一勾,声音沙哑道:“你的毒也不怎么样,季舒容并没有死。”

男子居高临下看着燕拓,犹如看着地上的蝼蚁一般,轻笑道:“她经过了涅槃淬体,可谓是百毒不侵,能够被毒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燕拓一愣,怒喝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这个毒毒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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