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书院 > 其他小说 > 撂荒的土地娟亮子 > 第83章 家庭裂变(2)
“那你就狠心抛弃你自己的女人?”我哭道。

“娟,不是我狠心,而是,而是我受不了啊!”亮子哭了,呜呜咽咽地,低沉而痛苦。

我没话可说了。两个人相处,还有什么分开的理由比得了一个人受不了另一个人呢?是的,他该受不了,因为很多时候,我自己也受不了自己这被玷污了的身体!

我默默地起床,默默地穿好刚刚脱下的衣服,默默地梳理好头发,然后对着梳妆镜,呆坐了良久。这时,玉树在楼下高声喊了起来:“爸,妈,下来吃饭了!”我这才注意到,暮霭升起,天已经快黑了。我心中苦笑,从现在开始,我生活的暗夜,也算开始了。

“起来吧,下楼吃饭,就算要离婚,也不急在这一时,对不对?”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平静得出奇,冷淡得可怕!

亮子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猛然翻身坐起,呆呆地看着我,半晌才又嗒然垂下头去。我知道,在他的潜意识里,绝没有要跟我离婚的念头。可他男人的自尊心,却又逼着他跟我说出绝情的话。我不怪他,反感念他的情意。这是造化弄人,是上天的惩罚,怪不得任何人!

“吃饭的时候,要高高兴兴的,不要让你妈老汉和我老汉担心。我们之间的事,自己私下里解决就行了!”我语气平静,心里却悲酸得直落泪。

亮子没有做声,只木然起床,穿衣。我见他已经穿戴好,帮他理了理衣领,转身便走。他却忽然一把住我,用力一拉,便把我拉入他的怀里,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我,并将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脖子里,一句话也不说。

我使劲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便懒得再动,静静地等他的反应。可等了半天,却没等来任何反应。楼下玉树又高叫了起来:“爸,妈,下来吃饭了!”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亮子,下去吃饭了!”说着,我又想挣脱他的怀抱,却依然被他死死地抱着,既不松手,也不说话。我急了,嗔道:“亮子,你到底要怎样?倒是说话呀!”

“我——”亮子像根本就不晓得自己要怎样似的,“我”了一声,便哽住了。

“下去吃饭。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我们之间的事,私下解决,不许让双方妈老汉担心!”我冷冷地说。

“不!”亮子慌张起来,将我抱得更紧了,不无惶恐地道,“我,我不要跟你离婚!”

听得这话,我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径直掉到了亮子的手背上,他一定是感受到了,慢慢地松开我,将我扳过身去,痛苦地说:“娟,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伤你的心——”

我主动将头埋进了亮子的怀里,让眼泪更加疯狂地掉落。亮子拿下吧厮磨着我的脸,硬硬的胡茬刺得我脸皮生生地疼,可我却不以为苦,反而倍觉幸福。我静静地享受着亮子对我的温存,好久好久……

晚饭吃得很高兴,几乎一家人都在亮子面前献着殷勤,大家都把菜往他碗里夹,都把话题围着他换。亮子没让我失望,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很高兴。他说了很多话,也喝了不少的酒。他本来还要多喝,可婆婆不许,说:“难得回来一次,不许喝醉了!”亮子是个孝子,婆婆的话对他来说几乎就是圣旨,也就听了。

婆婆把玉竹和海燕叫去跟她睡,叫公公跟父亲挤一铺床,为亮子和我创造舒心的环境。我们躺下,两个身体却离得远远的,仿佛一碰触,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测的事故。亮子就像一截木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听着他沉重得有些压抑的鼻息,闻着他散发着热气的酒糟气息,我心里满是胆怯和焦虑。我想主动去和他亲热,却又鼓不起勇气;想闭上眼睛好好睡觉,却没一点儿睡意;想悄无声息地靠过去,然后伸手抱住他,却害怕他反感,害怕他厌恶。我就这样睁眼呆望着天花板,眼里一片茫然,到最后,心里也变成了茫然的一片。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亮子忽然爬起身,开门走了出去,倒水喝,上厕所小便。我原本茫然的心里,忽然射出了一盏明灯似的,赶紧翻了个身,朝亮子睡的地方挪动了一下身子,并将手臂伸直,占住了他的地头。我想,他只要回来上床,就一定得碰到我,一碰到我,我就一定趁势将他拿下。我现在的情形逼迫着我必须把他拿下。夫妻分别这么久,又遇到这种事,我是从生理到心里,都备受煎熬,倍觉饥渴。

亮子回来,关了门,却不急着上床,只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了,打火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我偷眼看去,但见烟头明灭间,他眉头紧锁,表情沉重,像在下什么决心,又像在放弃什么打算。

我不敢发出半点响声,生怕惊吓了他。他抽完一支烟,本以为他就要上床睡觉,没想他竟又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点燃,接着抽了起来。他也许要抽到天亮去,我悲哀地想。

房间里满是烟味,要在平时,我早骂他了。但今晚,我非但不能骂,反倒变得格外小心,怕触他的霉头。我的睡姿都快僵直了,真想动一动,换个姿势,却害怕一换姿势,他便摸上床来,碰不着我便睡下,让我丧失拿下他的机会。我就这样躺着,焦灼难熬。

他总算抽够了,朝床前走了过来,我闻到了他满身的烟味,真想骂他几句。黑暗中,他揭开被子,一仰身便躺了下来,将我的手臂死死地压在了身下。我顿觉胳膊一阵疼,想抽出来,却忽然想起自己的本意,赶紧一翻身,伸出另一只胳膊,将他紧紧地抱住。

亮子让我抽出了压在他身下的手臂,没有再动。他甚至连双手都没放在我的身上。我不管这些,努力地在他身上经营。我吻他,从头到脚地吻。我贴他,用尽全身力气。他却始终都一动不动,一点生理反应都没有,我几乎都快绝望了。

“休息吧,别白费劲了!”亮子见我精疲力竭,忽然开了口。

“不!我不!”我哭了,不肯放弃。

亮子拿手拍了拍我光光的脊梁,说:“娟,我们,还是离了吧!不然,大家都难受——”

“不!你刚还说了,我们不离的!你打死我我也不跟你离!”我光顾得哭了,停止了动作。

“我也不想离,可是——”

亮子欲言又止,一边想将我从他身上推下来。我不肯死死地抱着他,压着他,撒娇说:“我不下去,以前都是你睡我身上,今天我要睡你身上!”

亮子住了手,许是怕伤着我,最终没将我推下去,反而紧紧地抱住了我,说:“那就这样,睡吧!”

“睡吧——”我伏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让眼泪肆意地流了下来。我明白,我和他之间,已经隔了层可悲的隔膜,就算我们如此肌肤相亲,也无法冲破那隔膜,进入彼此的身体和内心。

整整一晚上,我都伏在亮子身上,害得我和他都没睡好,第二天很晚才起床。婆婆也许认为我和亮子难得相聚一次,晚上折腾太久,消耗了大量体力呢,一见我就笑着问:“娟,和亮子和好了?”

我不想让她难受,强笑说:“妈,我们,不本就没什么不好嘛!”

婆婆点头说:“对对对!说得对!你们本就没什么不好!”

早饭后已是十点过了,亮子看了看时间,忽然说要回山西去。我说:“今天已经没车了,明天一早吧。”婆婆也说:“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就多耍一天!”玉树也说:“爸,这也太匆忙了,我都没准备好呢!”

亮子却执拗地说:“我今天必须走,一会儿也不能耽搁了!玉树,你要没准备好,晚几天准备好了自己来就是!”

玉树不干,叫喊起来:“爸,干吗呀?你就算不是专程回来接我的,顺带接我也是应该的吧?你让我单独一个人去山西,我还是不是你儿子啊?天下没你这么当老汉的吧?”

亮子有些没好气,横了玉树一眼道:“你不晓得工地上几十号人,离不得你老汉吗?我不赶紧回去,工地上出了事怎么办?你又不是没一个人单独去过山西?干吗非得要我带你?”

玉树惊讶地看着他爸,悻悻然好一阵,忽然悲伤地道:“爸,你别以为你儿子什么都不懂!你这次回来,不就是听信了谣言,专门找妈妈闹离婚吗?离就离呗,现在这个社会,谁还在乎这个?可你跟妈妈闹,凭什么拿我不当一回事啊?我是你儿子!你可以跟你老婆离婚,难道还能把儿子一块儿给离了?”

“你瞎说什么?谁跟你妈闹离婚了?”亮子火了,“啪”的一耳光重重地抽在了玉树脸上。

“你干什么?”我见亮子打人,赶紧把玉树拉过来,隔在了父子两人之间。亮子从来不动手打我,却没少打儿子。他现在正在痛苦郁闷的关头,真要发作起来,非把玉树打死不可。

婆婆也急了,骂亮子道:“赵亮子,当着你妈老汉面打人,你是想打你儿子,还是想打你妈老汉啊?你不是要滚吗?那就赶紧滚蛋!”

亮子看着自己刚抽过玉树耳光的手,似乎颇有些后悔。听得婆婆这么说,却又似乎恼怒起来,一转身便上楼去了。我疑心他上楼去提行李,赶紧丢了玉树,跟了上去。

刚到客厅门口,便碰见他提了行李下来。我一把拉住他,哀求道:“亮子,你这是干吗啊?今天不是都没车了嘛!”

“我去县城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亮子冷冷地道。

“那我们之间的事呢?”我悲哀地问。

“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都冷静冷静。”亮子道。

“那好,就都冷静冷静吧!”我无可奈何,只好放他下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台处,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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