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书院 > 其他小说 > 撂荒的土地娟亮子 > 第73章 留守之鸟(1)
苏芬说好送玉山上学就赶紧回来跟我说事,我已敏感到她将说些什么,心中忐忑。心里既急着听她会说些什么,又害怕她马上就回来,说那些我不爱听的事。我就这样不宁地等她。

可是那个马大哈一定转眼便忘记了跟我的约定,竟然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见她的影子,我不由有些气恼。

下午放学,玉树和两个丫头都回来了。我依旧没见苏芬,心想那家伙肯定全忘了。也就懒得再等,先去辅导玉竹和海燕的功课。

玉竹说要预习科学,是一篇讲鸟的课文。课文中画了很多图片,是各种各样的鸟。其中有一道思考题,要求看图分辨哪些鸟是候鸟,哪些鸟是留鸟。玉竹弄不清什么叫候鸟,什么叫留鸟,便来问我。我差不多算得上一个鸟盲,认不得几只鸟,连斑鸠画眉都区分不开。一直以来,我们这里鸟雀都比较少见。一是人们为了庄稼能有点收成,见了鸟雀就轰撵;二是生态环境不够好,鸟雀没有栖息地,繁殖得自然不多。近些年,由于退耕还林成效显著,沿江两岸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林子,鸟雀便渐渐多起来。竹林里除了斑鸠、画眉外,竟然还有雉鸡飞来飞去。听公公说,现在种庄稼,都得十分小心鸟雀啄食了。我既是鸟盲,手边又没词典,当然解释不了,只好凭着当年读初中时学的那点生物知识,解释说:“候鸟,就是随着季节的变化,会飞到不同地方去生活的鸟。留鸟呢,则不管什么季节,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不会飞到别的地方去。”

玉竹笑道:“是不是像人一样?候鸟,就像你和爸爸一样,每年春节在老家生活,春节一过,就得到外地去。留鸟,就像我、哥哥和爷爷奶奶一样,一年四季都在家乡生活,从不离开。”

我笑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玉竹道:“那么怎么判断它是候鸟还是留鸟呢?”

我说:“就是看它随着季节的变化,会不会飞到别的地方去啊。”

玉竹道:“可我怎么知道哪些鸟儿会飞到别的地方,哪些鸟儿不会飞到别的地方呢?它们身上又没写明!”

我嗔笑道:“老师不是叫你们预习查资料吗?查查资料不就知道了?”

玉竹不满地道:“哪有什么资料可查呀?咱们家里连一本课外书都没有!我一跟奶奶要钱买课外书,她就说正书还没弄清楚呢,还看这些歪书,不肯给我买!”

我笑着道:“这个星期妈妈就带你去书店买去,你买多少都行!”

玉竹苦笑道:“可我明天就得交预习作业啊。老师说了,分不清没关系,但一定要知道该怎么分辨呢。我该怎么分辨啊?”

“我不说了吗?就看它是不是会随着季节的变化飞到别的地方去!”我嗔笑道。

玉竹道:“说了你那办法不好啦,我要最佳办法!”

我想了想,笑着道:“有一个办法可行,但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办法?”玉竹感兴趣地问。

我说:“等到了冬天,候鸟们都飞走了的时候,你到野外去看,剩下来过冬的,就都是留鸟。那些可怜的留鸟啊,因为冬天缺乏食物,一个个饿得吱吱直叫!”

玉竹点点头,高兴地道:“这个办法好,一般同学肯定想不到这个办法!”

玉竹高兴了,我却陷入了沉思。我这只一直随着季节变化而迁徙的候鸟,眼看就要落地生根变成一只到了冬天就饿得吱吱直叫的留鸟了。可怜的留鸟,不会从身体到精神都饥饿得嗷嗷直叫吧?

晚饭之后,苏芬终于找我来了。她一来就向我道歉,说是秦老二硬要拉她打麻将,实在脱不开身。我把她带到我的卧室,说:“只要你没忘记就行了。现在屋里没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苏芬许是见我表情严肃,怔了怔,笑着道:“姐,不用这么严肃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听苏芬说得轻松,讶然道:“你中午时说得那么神秘,我还以为很严肃呢!到底什么事?快说!”

苏芬笑道:“是秦老二请我向你求情,叫你不要参选村主任。真是可笑得很哈,那死王八竟然不知道,你之所以参选,就是我鼓动的,还叫我来求你,真是好笑!”

我皱眉道:“就是请你来求我不参选这么简单?”

苏芬道:“对呀,那死舅子说了,只要你不参选,他会报答你的。”

我冷笑道:“报答?哼哼,怎么报答?”

苏芬吃吃笑道:“也许是送你一大笔现金,也许是以身相许,呵呵!”

“许你个头!”我嗔笑道。

苏芬道:“姐,你可不能答应他哈,不然我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我点点头道:“我自然不会答应他!他还说了些什么?比如我如果坚持参选,他会怎么对付我?”

苏芬呆了呆,摇头道:“这个,那死王八倒没说。再说了,他能说吗?那可都是选战秘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就他那死样儿,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对付得了你?”

我忧虑地道:“谁知道他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呢?”

苏芬冷笑道:“姐,你放心,他要敢用下三滥的手段,咱们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就是!”

我苦笑道:“咱们有下三滥的手段吗?”

苏芬道:“怎么没有?那个混球上过的女人好几个呢,都跟我说过,到时我一抖露,他就得彻底完蛋!”

我不快地道:“你找死啊?那还不连累了别人?而且还会把你跟他的事也抖露出来!”

苏芬豪壮地道:“毛主席教育我们说,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青天。别说抖露那点破事,为了你能选上村主任,叫我去死都可以!当然,条件是你得负责帮我把玉山玉海抚养成人,帮柱子再找个女人,呵呵!”

我嗔道:“芬,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宁愿牺牲姐妹也要当官的人吗?好了,既然秦老二叫你来求我,我答应他就是了。”

苏芬急了:“姐,你干吗呀?想退选?那可不行!你要是敢退选,我就从你家楼上跳下去!”

我好笑地道:“你有本事跳下去看看,我到楼下给你收尸去。”

苏芬笑道:“姐,你可别逼我,逼急了我真跳!”

我笑道:“你要是玉树或者玉芊,我就信。你呀,跟玉竹和海燕差不多,谅你也没胆子跳!”

苏芬哭丧着脸道:“既然你都知道,还逼我跳?你可真没良心!”

我淡淡地道:“芬,我是在想啊,如果选村主任,会有很大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比如闹得自己身败名裂,比如闹得自己的姐妹无脸见人,值得吗?”

苏芬道:“怎么不值得?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万人,值!”

我嗔道:“懒得跟你说!总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

苏芬道:“我说的就是正经的,你偏要当不正经!好吧,这么说吧,你我个人受点委屈算什么?只要能把咱们的男人叫回来,又还找得到事情做,个人委屈算个屁!”

是啊,只要能把漂泊在外的人们叫回来,而且同样找得到事做,挣得到同样多的钱,候鸟变留鸟,我个人受点委屈啥的,又算得了什么呢?选,为什么不选?不选咱们村就永远被秦老二那种不作为的人把持了,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我下了决心,要参选到底。第二天便去镇上见罗友谊,说是去正式登记,实则是想向他了解一下引进纸浆厂的事,到底有多大把握。我想,纸浆厂是解决村民就近就业的一条好途径,可千万别错过了。但我早些年听人说起过,纸浆厂是高污染企业,小型纸浆厂国家差不多都不批建。不知道罗友谊说的这个厂,有多大生产规模,投入资金到底有多少,为什么单单看中了月牙村,等等,我得去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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