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南张了张嘴，却被叶凝汐惊战的点住薄唇，“别说。”
她的手那么冰，那么冷。
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带着低低的颤抖。
她，是在害怕什么？
即便是面对这么多人，即便是面对这样九死一生的局面，她都没有害怕过，这一刻，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一句已经近乎于表白的话？
“你不想？”陆靳南拧眉。
想。
可也只剩下想了。
叶凝汐没有说话。
陆靳南眉头凝得更深了几分，“那你在怕什么？”
冰冷的手拂过他的侧脸，然后，薄唇上传来温软湿滑的触感，是她的唇轻浅落下，下一瞬，有些嗜血的咬住他，声音里透着几分压抑的邪恶，“我是怕，你这样勾引我，我会把持不住。”
陆靳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难道不应该是他说出来的吗？
“不要随便对我说这句话，”她深吸口气，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的话，对现在的她而言，无疑就是一种如毒如蛊的诱惑和邀请，她真正怕的是，自己会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留下这样的他。即便，他恨她。也在所不惜……“我怕，你会后悔。”
唇舌尖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叶凝汐很用力，可陆靳南还是感觉到她在极力克制着什么，那是更加乖僻凶戾的、强烈到令人颤抖的、近乎恶劣的占有欲。
眼前黑暗被她一寸寸剥开，入眼的却不是光亮，而是满目更加浓重的腥红，她像是浴血涅槃的恶魔，一双眸子在这黎明前的黑暗里明亮的吓人，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看清楚，”她呼吸微重，指尖攥住他的手腕，几乎陷阱骨肉，“看清楚，现在的我。”
那雪白干净的衬衫上，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入眼的全是妖艳的红，纤细的手臂上，深裂的伤口，血沿淌过她和他贴合的皮肤，沾满他的手掌。
她在他深邃的眸底看到那个小小的倒影，是她自己。
苍白如鬼的脸上，那笑容透着一种穷凶极恶的戾气。
没错，这就是她。这才是她。
让他看清楚。
看得更清楚。
他是否明白，刚才那句话对她对他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在知道所有真相之前，他并不明白。
可她却很清楚，这是魔障，会让她不可抑制的伤害到他的魔障！
陆靳南震惊的看着她，看着一身是血的她，别人的，还有她自己的。
即便早有预料，可亲眼看那一地的尸体，和眼前的她，依旧震慑到了他。
不是害怕。
更多的是，心痛。
这一刻，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她的苍白，脑子里只有她那一字一句的誓言，她说，她将奉上全部的忠诚，把生命交付到他手里。
她说会给他真相，她说真相会有代价。
可他从没想过，要用她的血去换。
“疼吗？”他声音低沉，压抑着什么，那感觉沉痛的让他有些窒息。窒息到，喉咙里都泛出涩疼。
叶凝汐一怔，“不疼。”
不疼吗？
为什么他这么疼？
“还，有力气吗？”他咬牙。
“有。”她点点头，眸光锋锐的瞥过那群黑衣人，“你不会有事……”
她以为，他问的是这个吗？陆靳南抿唇，“抱我。”
她一震，突然高兴的笑起来，用力抱住他。
那些伤口压在他身上，她像真的不疼一样，那么认真的用力抱他。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像恶魔一样残忍，对自己，对敌人。
却又可以笑的这么单纯，这么简单的快乐。
“叶凝汐，”陆靳南低头抵在她单薄肩膀上，沉沉叫她。
紧接着，肩膀上传来锐痛。她微微一颤，仰头，却没有动，任由他狠厉的咬在自己肩膀上，“我，在。”
“你是我的，”他依旧虚弱，可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狠辣。
“是。”她深吸口气。
“回答呢？”他惩罚似的的加重力道。
“我是你的。”她唇角咧开一抹更残忍的笑。
“我不允许你跟他们走。”他命令。
“好。”她眸子微暗，轻轻拂过他绷紧的脊背，“好，我不走。”
权当开心就好。
哄他开心。
也哄自己开心。
一身伤，换他这一句，值了。
她不亏。
“腻歪完了？”一旁，洛夫脸色铁青，冷冷开口。
叶凝汐不耐的慢慢拧眉偏头，看向洛夫，“想半天想完了？”
洛夫心里突跳，这一刻，即便是作为高高在上的宫家的一员，即便是作为大小姐的贴身保镖，对这个女人，他也不敢再轻视半分。
一开始，他竟然还觉得是大小姐小题大做。
“你愿意跟我们走？”洛夫抿抿嘴角。
手腕上骤然一紧，是陆靳南。
不用开口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叶凝汐轻叹一声，“真相，不远了。”
陆靳南微微一震。真相……？她指的真相，不只是她的身份？
“跟你们走？”叶凝汐轻笑一声。
说到这里，她一字一顿，“现在，谁也走不了了。”
她话音未落。
一道凝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先生。”
洛夫独眼微眯，很陌生，显然不是人物。
紧接着，一个人影恭敬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定在陆靳南面前，“抱歉，我来晚了。”
“嗯。”陆靳南淡淡应了一声。
洛夫微惊，他们的人到了！这里毕竟是荷兰，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理掉障碍赶过来……他的视线慢慢落在陆靳南身上，还真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可惜，这里终究是宫家的地方。
该说他们单纯呢？
还是该说他们蠢？
他漠然冷笑一声，“就凭这些人？也想拦住我们？”
叶凝汐微微垂眸，唇角勾起一抹轻嘲，没有说话。
回答洛夫的，却是相反方向传来的另一个声音，略带了几分不满，“一群，废物。”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个声音，每个人都熟悉。
每个人都认识。
甚至，整个欧洲，新闻里，权贵圈，都没有人不认识他！
一袭惯常的典雅笔挺到一丝不苟的西装，金丝边眼镜，精致完美的西方眉眼——
洛夫脸色陡然一变，这一刻，终于明白那个女人话里的意思，什么叫，谁也走不了了。
陆靳南危险眯眸。
在场的黑衣人更是因为这个人噤若寒蝉。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跺一跺脚，整个欧洲都会震慑三分的——宫家，萧凌。